初夏凉爽的夜风越过半拉开着的窗帘,吹得明亮的煤气火焰直摇晃。二十年来,主人长义由衷感到愉快的,唯有一家人围坐饭桌团圆的时候。此刻,他平时阴郁紧锁的眉头舒展了,环视在座的漂亮的成员,高兴地拿起肉叉,一声不吭地听着大家讲话。话最多的是富子,她就最近出版的文艺书评以及音乐、戏剧,不时发表自己的议论。
“园子,你不常到剧场去看戏吗?”她把头扭向园子这边。
“是啊,我……”园子低声说,“十二三岁前爸爸经常带我去,可以后就再也没去过了。”
园子在这样回答的时候,突然想起自己年幼时——被养母收养之前——的往事。园子的生母家也是松平家的藩士,在某部当下级官吏,因为平时爱好音乐,所以每个月都要带园子去看一次戏,因而园子对此自然也有了不小的嗜好,可是被养母利根子收养以后,她只能日夜读书,尤其进入教育界工作以来,甚至已经忘掉了这世上还有剧场存在。现在,听到富子那张能言善辩的嘴里说到的各种事情,她不能不回想起很早以前自己年幼时自由自在的境遇,同时也感觉到,所谓的教育家,往往要为一点点小事考虑自己的名誉或身份,因而不得不束缚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