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咕噜咕噜喝完手里的西柚汁儿,抽出吸管,晃了晃,用尖的那一端指向巷子尽头的一盏屋顶:“看见了吗,屋顶上长了几株小草的那个,是我奶奶家,楼下是酿酒作坊。”
在昏暗中,屋顶仿佛难以维持形状,几乎要融进夜色。你带着沙夏,朝那个模糊的屋顶走去。半路上,传来《夕阳之歌》,梅艳芳告别演唱会那一版,四顾有几家客栈、茶铺,但不知是哪家播放的。你突然止步不前,就站在那儿,一边听,一边拿起摆在路边的一个粗陶茶宠,佯装把玩。
你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,越来越僵。茶宠险些掉下来。你眼里已经潮湿,好像被什么击中似的,放下茶宠,往前疾走,躲到后街的僻静处,对着一汪小水池站着,只给他背影。
你很感激沙夏什么都没问,也没上前打搅你。你还没法告诉他,你母亲名字里有“静志”二字,而刚才看见那家茶铺叫“净至”。至于那首《夕阳之歌》,十八岁时,母亲走后,你常听。
它们就这样联手,突袭了你,猝不及防。
沙夏没说话,悄悄靠近你背影。你们的目光在池水中交汇了。微微涟漪,摇荡你的泪,沙夏相信总有一天,等你们彻底了解,等你信任他时,你会主动向他摊开你的卷轴。虽然不知道到时候,是图穷匕见……还是另一半《清明上河图》残卷,恰好与自己这一半拼接。但他能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