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玛说罢又连忙补充道:
“可是,我有她的收据,你来看。”
她走到书桌跟前,翻遍所有抽屉,把里面的纸弄得乱七八糟,最后把自己也搞糊涂了。夏尔劝她不要费这么大劲,去找几张无关紧要的收据。
“嗯!我会找到的。”爱玛说。
果不其然,第二个星期五,夏尔在存放他的衣服的小黑屋子里穿皮鞋,突然感到一只靴子的皮和袜子之间有一张纸,取出来一看,只见上面写道:
兹收到三个月教琴费及杂费共六十五法郎整。
音乐教师费莉西·朗卜乐
“真见鬼,怎么跑到我靴子里来了?”
“可能是板子边上那个放账单的旧纸盒里掉下来的。”爱玛说道。
从此以后,爱玛的生活就充满了谎言。这些谎言像面纱一样,包藏住她的爱情。
说谎在她已成为一种需要,一种癖好,一种乐趣,以至于如果她说昨天她从某条街的右边经过,那么你必须理解成她是从左边经过的。
一天早晨,她像往常一样动了身,衣服穿得相当单薄,可是突然下起雪来了。夏尔到窗口看天气,瞥见布尔尼贤先生搭了图瓦什先生的轻便马车去卢昂,便拿了一条厚披肩跑下楼,拜托教士一到红十字旅店就交给他太太。布尔尼贤一到那家旅店,就问永维镇医生的妻子在什么地方。女店家回答说,她很少光顾这家旅店。黄昏时分,本堂神甫在驿车“燕子”里才遇到包法利夫人,对她谈起没找到她时的为难情形,但似乎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而马上赞扬起一位布道者来了,说那位布道者在大教堂讲道讲得如何精彩,引得阔太太们都赶去听。